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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昨天傍晚,媽媽從朋友家吃下午茶回來,突然強烈反胃,結果一用力卻引發劇烈頭痛,然後又是持續的間歇嘔吐。我反覆地拿熱毛巾給媽媽舒緩不適,討論不出原因是食物中毒或是冷泡茶的咖啡因刺激了並不健壯的胃,媽吃了爸開的多種藥物之後也沒有顯著效果,終於決定要掛急診看看。

 爸去開車的時候,媽媽躺在沙發上休息。晚餐的菜還生生擺在流理臺上,沒空弄了,不過在這混亂中白米已經煮成熟稀飯,我舀了一碗加番茄鯖魚罐頭吃,簡單但是很開胃。媽媽又喚我拿毛巾,我把碗擺在餐桌上過去客廳,再回頭,不妙!小虎已經把臉埋進我的鯖魚拌稀飯裡,看來連小虎也覺得美味。我衝過去拍他屁股,哇拉哇啦喊著把一臉不明所以的小虎趕下餐桌。

 媽帶了外套,我帶了水和塑膠袋、毛巾,順便還帶了吐司以備爸爸餓了可以吃。夜晚的燈光在車窗內外搖晃著,媽抓著塑膠袋又吐了,我拿熱水給她潤口。

 特別在這種時候,我才覺得自己的無知。爸爸給媽吃的各色藥品,我一時之間完全想不起有關他們的任何知識。什麼都不懂哪,我做的這些,誰都會做。但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,保持冷靜,給她支持和援助。



 到醫院急診室打點滴後,也許是爸爸的藥稍微發揮作用了,也也許是該吐的都吐掉了,狀況終於平緩下來。媽媽躺在病床上進入淺眠,爸爸拿錢差我去買便當和牛奶。醫院的販賣部已經打烊,我走出醫院大門,近處是一片漆黑,再來是車水馬龍的道路,各式交通工具的燈光像河水往相反的方向流盪著,商家似乎都在遠處。

 這裡是我很熟悉的地方,大四實習時我的主院區;周圍的街道、綠樹、成排停放的機車,雖然此刻都籠罩在黑夜裡,我卻仍能想起曾走過這裡的那一段時光、那時的同學樣貌。想起那時我的態度,現在看來簡直是傻氣,也許我需要利用那樣的情境存活,也許是那般攀附著大家才能轉移一些我對內心真實感受的關注。我不知道,有一半現在的我幾乎感到不解。

 行走在黑暗中,有一瞬間我幾乎感到自己的脆弱,然後那感受便溜逝。沒有必要;我好端端的,脆弱什麼呢。

 這些年,這麼多年,這漫長又急迫的十年、二十年,很多事都改變了,被動或主動地,必然地。



 幸好,實習時熟識的學長還認得我。剛到急診室時我自己已經戴上口罩(為了遮掩我的半邊麵包超人...),身上還有一個給了媽媽,但爸爸就沒有口罩地暴露在醫院的病菌之中。我回頭一瞥,急診藥局的藥師是熟面孔!我匆匆走向站在門口的學長,當他一臉疑惑望著我的瞬間,我真的擔心過或許學長已經忘記我了(而且我還剪了頭髮),但是等我一拉下口罩,學長的眼睛就亮起來,
 『欸?! 欸!? 妳怎麼變這樣??』學長轉來轉去地看我的後腦杓和臉孔。太棒了。我笑出來。

 我解釋因為拔智齒所以臉腫了,也很怕他認不出我;
 『有阿,一開始我還想說這小男生靠近我要作什麼!哈哈』
 「就...搭訕你囉!」
 『拜託~我性向很正常的好不好~我喜歡女生的~』
 「哈哈哈,是女生沒錯啊。」

 學長本來要下班了,還是折回藥局裡拿口罩給我,聽了媽媽的狀況後也流露很真切的關心神情,一時間,我說不出我的感動。幸好。




 我們一直在醫院待到十點半才回來,大家都累壞了;幸好媽媽好多了。




 幸好,有些事仍沒有改變;有些事也許變了,但我仍記得它初始的模樣;有些事,會變得更好的: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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